据说,他性情暴虐,因当街屠戮百姓,遭靖王一剑削去半边面容,丑陋无比,故而常年戴着面具。据说,他身有暗疾,故而嗜虐成性,前头娶了六个正妻,尽皆惨死。据说,他阴狠毒辣,如同阴冷湿黏的蛇,一旦缠上谁,便甩也甩不脱,直至他露出毒牙。世人皆称靖王是风光霁月的端方君子。而这兰陵侯,便是阴沟里的蛇。邪恶,扭曲,阴暗地爬行。谁家脑袋被门夹了,或者盼着自己闺女死,才会跟这种人结亲。可丁姨娘的脑袋,大概被夹尖了,一门心思,想往兰陵侯府钻。她眼神游移,期期艾艾地说:“侯爷深得圣宠,又一表人才,堪为良配呀。”这昧着良心的夸赞,谁听了都要晕过去。宁国公眼神一暗。“好,既然你心心念念,怨我阻了你和五丫头的青云路。”“那便顺你心意,你后果自负吧。”丁姨娘喜出望外:“谢谢爷!咱们马上办婚事——”“等等。”刻薄的声音响起。兰陵侯缓缓地,翘起嘴角。牵动脸上的肌肉,在凶恶面具的映衬下,显得面容更加可怕。“本侯想了想,娶个正妻又是死,也没什么趣儿。”“还是,再纳一房小妾吧。”他大喇喇将正妻之死挂在嘴边,仿佛那些大家闺秀的脖子,就捏在他的手里。只要他轻轻使劲,便能掐断人的性命。听得众人面色苍白。唯有丁姨娘,惊慌失措:“不行!侯爷,这……我们五丫头,心悦于你呀……”她咬咬牙,哀求道:“其实,做……做妾,也不是不可以……”啪!宁国公直接打了她一巴掌。将她打飞出去,惨叫着撞在桌角上。“丁如意,你真是疯了!”宁国公冷眼黑面,厉喝道:“来人,把丁姨娘带到庄子上去,关起来,什么活最苦,就打发她做。”“好好磨磨她这不知羞耻,亦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。”“此生,都不得离开庄子一步!”丁姨娘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美目:“爷,你不能这样作贱我……”宁国公声音极冷:“做妾就是命贱,你现在知道了?”“这是你应受的。”“带下去!”丁姨娘哭闹挣扎,但无用。宁国公的侍从,铁面无私将她拖下去了。兰陵侯笑吟吟看完一出戏,兴致也到头了。“本侯就不叨扰宁国公了,就此告辞。”但他往前走了两步,又回过头来。“宁国公。”“方才哭着跑出去那个,是你的妾室?”“长得,可真像……”林妩几乎是离了鸿荣堂,就直奔宁国公小门。生怕宁国公的良心被爱情战胜,要做那伤母伤孙子的绝情之人,非拉她浪迹天涯。自然,走的时候戏也是做足的。哭了一路,几番要晕倒。踉踉跄跄也不影响她跑得飞快。麒麟苑是不回去了。连东西都不收拾就夺门离去,更显出她被抛弃的心碎。反正值钱的,她早倒腾出去了。剩下一些被褥衣裳,还有以前捡的宁国公的破烂。留给宁国公,缅怀逝去的初恋吧。说不定以后用得上他,林妩还可以享受一点旧情难忘的便利。完美!林妩表情悲痛但心情愉悦地爬上马车。陈吉早得了她的吩咐,她一上来,他就赶紧扬鞭启程。转过一条街的街角时,林妩突然说:“等等。”宁国公府。发落了丁姨娘,又让府医看了晕过去的老夫人。一通乱糟糟后,身心俱疲的宁国公,深沉落寞地回了麒麟苑。宁夫人一颗心上上下下,也累得回天香居歇息。马道婆早就溜走了。